2017年5月9日 星期二

凡事留一線

有這樣一個行當,入行的人,無論是胸懷絕技、無人可敵,還是身處亂世、走投無路,都不能壞了規矩。否則,後果將不堪設想……沒錯,盜亦有道,說的就是這個理兒。



遇上高手
很早的時候,盜竊這行當是分門派的,大致分為“通天門”、“遁地門”,還有“人和門”。

元末明初,“人和門”裡有個老盜賊,叫陸雲鶴。

這天,陸雲鶴正在都城大街上閒逛,尋找著目標。突然,他眼珠子一動,發現前方有兩個人,一前一後走著,其中一人,竟然對著一個老人下手行竊。陸雲鶴見了,心裡氣惱,緊走幾步,走上前去,伸手對著剛才行竊的那人拍了一下肩膀,隨即怒目圓睜:“你是哪個門派的,竟如此不地道?”

那人打了個激靈,回過頭來,瞪著陸雲鶴,吼道:“老東西少管閒事,大爺我是—”說罷,那人豎起瞭如刀切般齊整的食指和中指,在陸雲鶴眼前晃了晃。

陸雲鶴點了點頭,一聲冷笑,說: “原來你也是'人和門'的,大家都是同道。可是,'人和門'的宗旨是財不全收、凡事留一線。本門十大規矩你壞了三條—一是不對童叟下手,二是財不全收,三是只巧取不豪奪。你剛才對著一個花甲老漢下手,而且把手伸向他唯一的錢袋,失手後扯掉袋子就跑,你自己說說,這是'人和門'弟子所為嗎?”

那人“哈哈”大笑:“什麼'人和門'?大爺只知道銀子到手就好,本地道上的朋友都這樣。你講規矩,別在都城混,哪兒涼快上哪兒!”

陸雲鶴搖了搖頭,嘆了口氣,說:“唉,世風日下,本門的規矩都被你們這些不肖之徒敗壞了,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……”

陸雲鶴話還沒說完,那人倒先火了,竟然搶先動起了手,一個馬步衝拳,狠狠地朝陸雲鶴面門砸來。陸雲鶴沒躲沒閃,待虎拳逼近,忽地伸出兩根手指,夾住了那人的手腕,不管那人怎麼使勁,手臂都沒法縮回去。不一會兒,整條手臂便被夾得酸軟麻痛,整個人不由得癱倒在地。那人知道遇上高手了,實在受不住啦,殺豬般地嚎叫起來:“哎喲,高人饒命啊!”

就在這時,那人身旁年紀稍長的漢子朝陸雲鶴一拱手,說:“前輩饒命,我兄弟倆有眼不識泰山,請看在都是道友的分上,饒了我兄弟……

聽了這話,陸雲鶴的氣才稍稍平緩了下來,他對那個年長的漢子微微點了點頭,說:“這才像話!”說罷,他鬆開了手。

陸雲鶴露的這一手,叫這兩人佩服得五體投地。尤其是那個年長的漢子,自己的兄弟被教訓過後,不僅沒有記恨,反而生出一個想法,他想拜陸雲鶴為師。這話一出口,陸雲鶴便連連搖頭,說:“道不同不相為謀。”

那漢子不罷休,長跪不起,一個勁地苦苦哀求,並訴說了自己的家世:他叫阿虎,弟弟叫阿豹,兩人自幼父母雙亡,相依為命,迫於無奈才乾了這營生。

陸雲鶴聽了,不覺動了惻隱之心,他這人,一向吃軟不吃硬,見此情景,心也不由得軟了下來,嘆了口氣,說:“罷了,也算我們有緣,老朽行將就木,看在你還懂事的分上,就收你們為徒吧。”

從此,阿虎、阿豹兄弟倆就跟著陸雲鶴在都城闖蕩開了。陸雲鶴的身手簡直是爐火純青、出神入化,尤其他那招“幻影手”,令兄弟倆目瞪口呆……



分道揚鑣
那天,陸雲鶴到集市現場傳授絕技,倆徒弟緊緊相隨。一會兒,陸雲鶴盯住了一個身穿綢子大氅的胖子,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上前拱手作揖,面露微笑地和胖子說著話。不一會兒,只見陸雲鶴的雙手在那胖子身上疾速遊走,有如蜻蜓點水一般,那胖子竟絲毫沒有察覺。不多時,陸雲鶴便走了過來,在倆徒弟面前一揚手,一張銀票便亮了出來。

師父出手快如閃電,倆徒弟瞠目結舌,陸雲鶴“嘿嘿”一笑,說:“瞧見了吧,這就是'人和門'的絕學—'幻影手'。想練成非得下苦功不可,什麼時候才算大功告成?喏,雙手快到能輕鬆取出鼠夾上的誘餌而手不傷,將幾粒綠豆混於紅豆之中,向上拋撒,未等豆子落地,便能從中挑出綠豆,到了這時候,才算成了。”

讓陸雲鶴意外的是,阿虎和阿豹眼明手快、禀性聰穎,只一年不到的工夫,便把“幻影手”使喚得滴水不漏。就在這時,都城狼煙四起,時局大亂,陸雲鶴把兩個徒弟叫到跟前,說:“我再沒什麼本事可教給你們了,都城亂得很,你們還是到外地謀生吧。不過,為師還有一件事要交待—盜亦有道,以後你們不管走到哪裡,一定要謹遵我們'人和門'的規矩,財不全收,凡事留一線……”

兄弟倆領命,含淚和師父拜別。此時的都城,兵荒馬亂、民不聊生,雖說兄弟倆的“手藝”盡得師父真傳,可功夫再深,沒處下手也是白搭,這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啊……

阿虎想離開都城,可阿豹不願意,他想了想,說:“哥哥,我有辦法,保證我倆衣食無憂。”

當晚,阿豹帶著阿虎,摸到了郊外一座破廟裡,阿虎問來這里幹嗎,阿豹一副神秘的樣子,沒有作答。入夜後,阿虎耐不住瞌睡,早早地睡下了。半夜裡,他被噩夢驚醒,隱約聽見外頭三更梆響,藉著月光一看,咦,阿豹去哪兒了?

沒一會兒,阿豹風塵僕僕地回來了,懷裡還揣著個包袱,他進來後,解開包袱往地上一放,裡面“嘩啦”一聲,掉出了幾個銀錠,差點把阿虎嚇了一跳,問道:“阿豹,這些是哪裡來的?”阿豹“嘿嘿”一笑,說是剛才溜進一家富商的府上,順手牽羊拿來的。

阿虎聽了,臉一下子沉了下來:“你怎麼能幹這種事,師父平日里的教導你都忘了?入府盜財是'通天門'的活路,不是我們'人和門'所為。雖然你盜的是富商,但眼下戰亂,富人的日子也未必好過,這幾個銀錠,說不定就是他家的活命根本,凡事留一線,你不能斷了他們的活路啊!”

阿豹不高興了,說:“哥哥啊,你幹嗎把師父的話那麼當真?如今世道不太平,為何就不能變通一下呢?難道真讓尿憋死不成?”爭辯了幾句後,兄弟倆一直幹坐著,誰也不肯再多說話。

天一亮,兄弟倆又為離不離開都城爭辯了起來,吵了幾句後,阿豹說:“哥,我倆志向不同,不如就此分別吧,我還是想留在這裡謀活路,如果… …你在外頭混不下去了,就回來找我。”說罷,阿豹把昨夜入府盜竊的銀錠分了一半給阿虎。
見阿豹態度堅決,再說無益,阿虎搖搖頭,只能任由他去了,臨別前,阿虎千叮萬囑:“千萬記著咱們'人和門'的規矩—財不全收,凡事留一線……”

阿豹很不耐煩地說:“好了好了,我知道了,哥哥放心吧!”


燙手山芋
阿虎帶著盤纏,見車乘車,見船坐船,那一天,他來到了一個繁華小鎮,阿虎見這鎮子安寧、祥和,便暫居下來。

江南一帶自古就是富庶之地,阿虎落腳的地方,可稱得上是魚米之鄉,有錢人不少。牛刀小試後,阿虎暗自慶幸,這地方選得不錯,既避了戰禍,又能衣食無憂。
這天,阿虎瞄到一條“大魚”。一眼望去,那人身著青衣,一副書生打扮,肩上背著一個不起眼的包袱。阿虎心裡揣測起來:此人若真是讀書人,帶的應該是衣物,不會如此沉重;若是書冊,則會碼放方正,有棱有角,不會像現在這樣凌亂;再瞧那人留意包袱的神情,看似無意,卻是有心,而且一直是放心不下的樣子,阿虎很快明白了:這包袱裡,裝的肯定是好東西!

阿虎笑了笑,迅速靠了上去,沒想到青衣人很是警覺,立刻捂緊了包袱。阿虎心頭一沉,看來此人很老到,一定是走南闖北、見過風浪的人物。

“人和門”的絕學可不是浪得虛名,就那一眨眼的工夫,阿虎便施展“幻影手”,把青衣人的包袱摸了個遍,在一堆雜物中間,摸到了一個圓滑、溫潤的東西,他來不及細想,迅速把那東西掏出來,敏捷地藏進懷裡。隨即,阿虎加快步子,離開了青衣人,拐進了一條小弄堂,這才從懷裡取出東西細看。到手的是一個玉把件,老坑冰種,光潔潤透,水頭十足,難能可貴的是,這塊玉居然是極品的“血沁玉”,這玉胎體裡的血沁,竟如小溪般潺潺流動著,阿虎頓時猛吃一驚,心“怦怦”直跳:這不會就是“脫胎”吧?

“脫胎”這物件兒,世人大多只聞其名,未見其狀。據傳說,一整座玉礦裡,至多只有嬰兒枕大小的一塊“脫胎”料,去掉毛坯,精雕細琢後,器物只剩拳頭般大。“脫胎”又被稱作“玉精靈”,神奇之處在於民間傳聞它有生命,可招財進寶、驅邪避災。

阿虎按傳聞所說驗證了起來:將那塊玉放進懷中,溫暖一會兒,不到一炷香的工夫,便感覺懷裡由溫變熱,待拿出來一看,發現玉胎內的“血液”流速加快,整個玉件“刷”的一下通體變紅,玉胎正中,彷彿還有一顆心臟在“撲撲”跳動!
這果然就是“脫胎”,沒想到傳說中的寶貝,此時此刻,居然會在自己手中!阿虎的心不免狂跳起來,摸不准剛才那青衣人到底是什麼來路,但有一點可以確定,這人絕對不是普通的商賈之流。

阿虎這人,自小心地善良,尤其是受師父教誨後,做的雖是雞鳴狗盜之事,但求溫飽而已,從不奢想大富大貴。眼下這寶物太過珍罕,就怕自己福薄沒命享用,說不定還會帶來意想不到的災禍。想到這裡,阿虎有點後怕,急忙朝青衣人離開的方向奔了過去。

寶物被偷,那青衣人渾然不覺,此時他已站在渡口邊,等候船隻。阿虎想施展他的“幻影手”,把那塊玉塞進青衣人的包袱,就在快要靠近青衣人的時候,阿虎握著這人間至寶,不免猶豫起來。

就在那一瞬間,一個念頭從阿虎腦子裡蹦了出來:這寶貝還是自己留著吧!就這樣,他的“幻影手”伸進青衣人的包袱後,塞進去的不是“脫胎”,而是一個銀錠。目送青衣人坐的船在江面上消失後,阿虎總算舒了一口氣。

可沒過兩天,阿虎便開始後悔了,他發現手上的寶物壓根兒就是個燙手山芋。原來,那青衣人走後沒多久,阿虎看見大街小巷滿眼都是青衣人的畫像,緝拿他的賞銀居然是整整十萬兩!細看緝拿告示,上面寫得明明白白:那青衣人竟然就是江湖上極富盛名的“蜀中大盜”倪大裘,這個倪大裘盤踞蜀道之上,稱霸一方,就連官府也奈何不得。更要命的是,倪大裘不僅功夫了得,而且心狠手辣,說一不二。

再細細一看告示,阿虎更是頭大如斗:許下重金緝拿倪大裘的,竟是身居此地、富可敵國的巨商沈萬三,這“脫胎”玉器,就是倪大裘從沈府盜來的。沈萬三跟當朝皇帝交情非同一般,他這一跺腳,方圓千里都得天塌地陷,現在可怎麼辦?


劍走偏鋒
假若這寶物在市面上露了臉,難保不被沈萬三的耳目察覺;但如果不出手、一直捂在手裡變不成錢,我又盜它來幹嗎?唉,事不宜遲,還是儘早離開此地為妙。深思熟慮後,阿虎決定返回都城,去找師父和弟弟阿豹,三人在一起,也好有個照應。

就這樣,阿虎離開了小鎮。一路上,阿虎小心翼翼,不敢生事。沒想到船過運河靠岸後,麻煩終於來了,就在渡口邊,阿虎一眼便看出:左右兩側停靠的“劃子”上,站著的根本不是漁夫,分明就是些形跡可疑的江湖混混!

上岸後,阿虎疾步快走,不一會兒便進了密林。正走著,突然,林子裡響起一聲“唿哨”,一群人忽然一下子圍了過來,阿虎暗暗叫苦:除了剛才那幾個喬裝成漁夫的漢子,領頭的那位,正是那個青衣人—倪大裘!

阿虎還沒來得及細想,鎖骨已被倪大裘拿住,動彈不得。倪大裘開門見山,厲聲說道:“把東西交出來,否則要你命!”阿虎痛得直發抖,回道:“好漢饒命,你們認錯人了。”

倪大裘冷笑一聲:“一路上,只有你近過我的身,不是你還能是誰?少唆,快交出來!”說罷,他又使了三分勁,阿虎慘叫一聲,手不由自主地往懷裡伸去,乖乖地交出了“血沁玉”。

財寶失而復得,倪大裘和手下歡呼雀躍,這時,有人提醒了:“怎麼處置這傢伙?乾脆做掉吧!”阿虎的心“咚咚”直跳,乾脆兩眼一閉,等著受命。誰知倪大裘長嘆一聲,擺了擺手,說:“罷了,放他走吧。”

阿虎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倪大裘的手下也都大惑不解,這時,只聽見倪大裘“哈哈”一笑,說:“東西交出來就算了,這人很地道,他偷去我的貨後,還往我的包袱裡塞進一個銀錠,這做法我早有耳聞,是'人和門'的規矩,財不全收,凡事留一線。當初'人和門'定這規矩,為的是給人留下生機,尤其是偷竊外鄉人的財物,若照單全收,人家會流落街頭,生死難卜。'人和門'跟我'通天門'不同,他們只謀財不害命… …餵,這位道友,你那手法應該是江湖失傳已久的'幻影手'吧?呵呵,了不起,我算見識了!”阿虎連連點頭,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了地……
別了倪大裘那幫子人,幾經輾轉,阿虎終於到了都城,毫不費力地找到了師父陸雲鶴。重逢時,阿虎很是高興,陸雲鶴卻是一臉哀愁。阿虎疑惑地問:“師父,您這是……”

陸雲鶴唉聲嘆氣,沉吟很久,才領著阿虎來到城郊一處荒野,撥開蒿草,朝里面一指,繼而便背過身去。阿虎好奇地朝里一看,蒿草堆里赫然露出一座墳包,墓碑上刻得清清楚楚:阿豹!

阿虎頓時一聲慘叫,撲倒在墳頭上。陸雲鶴一臉悲色,緩緩說出了阿豹遇難的經過:
自阿虎離開後,阿豹便來到城郊討生活,哪知此處跟城裡毫無區別,根本沒法下手謀財,於是他就想做點“通天門”的營生,沒想到這亂世之中人人自危,有錢人的府上戒備森嚴,無機可乘。那天阿豹實在餓極了,惡向膽邊生,居然想做一手“遁地門”的買賣。

說起這“遁地門”的勾當,連江湖上許多黑道人物也不屑一顧。說白了,幹的活兒就是盜墓取財。

花了很長一段時間踩點後,阿豹終於找到一處好地方,從墓碑上的文字來看,墓主人是大戶人家的老太爺,裡面的陪葬物應該價值不菲。那天剛入夜,阿豹便操起鏟子開工了,乾了約莫兩個時辰,便掀開了棺木……


救命之術
阿豹點上火把一照,不由得心裡一喜,墓室棺槨裡好東西不少。阿豹拿出袋子裝了個不亦樂乎,確信沒有遺落後,才准備離去。就在阿豹轉過身子準備走時,無意中往棺槨內瞟了一眼,突然,他發現墓主人已經腐爛的屍體嘴裡,像是有什麼東西,正發出幽幽的光來。他好奇地走過去,伸手往裡一掏,竟然掏出了一顆雞蛋大小的珠子,那珠子光滑圓潤,在這漆黑之夜,透出的光暈竟如螢火一般。

那一刻,阿豹好不高興,卻還是有點猶豫:插手“遁地門”的買賣勉強可說是迫不得已,但師父和哥哥再三叮囑,切切不可忘掉“財不全收”、“凡事留一線”的門規,這可怎麼辦?袋中的財物價值不菲,這珠子更是難得一見的寶貝,說不定價值連城,丟棄哪一樣都捨不得啊!阿豹咬咬牙,心中暗想:不管那些破規矩了,這事兒除了自己,只有天知地知,還是錢財要緊,於是當機立斷,藏好珠子,一走了之……

沒過幾天,阿豹心癢難搔,忍不住到了附近最大的一家古玩店,想變賣那顆珠子。看到珠子,店掌櫃瞪大了眼,吃驚地問:“你這東西從哪裡得來的?”阿豹謊稱是祖傳之物,掌櫃二話沒說,出價白銀五千兩,並讓阿豹在店裡等著,他回府去取銀票,阿豹頓時喜出望外。哪知道阿豹等來的不是銀票,而是一群怒氣沖衝的漢子,也活該阿豹倒霉,古玩店的掌櫃居然就是那墓主人的後人,更叫人吃驚的是,那顆珠子竟然就是傳說中的“鎮魂珠”,據說可保屍身千年不腐。

那家人到墓地看了,證實老太爺的安息之地的確被驚擾了,他們並沒有將阿豹送官究辦,而是在家族的祠堂裡動了私刑。

黑道上的消息傳得很快,陸雲鶴聞訊後,憑著一張老臉去說情,哪知那家的大當家一口拒絕,說:“凡事得有個規矩,此人若是僅取財物,我尚能放他一馬,但他竟從我先人口中摳出鎮魂珠,毀壞我先人的仙身,你說,這豈能饒恕?”

看來這大當家見多識廣,說出的話頭頭是道。其實,他所言不謬,雖說“遁地門”的勾當為人唾棄,但也有本門恪守的規矩,那便是只動棺槨,不擾屍身。

幾句話說得師父啞口無言,阿豹連喊冤枉,說他打開棺木時,屍體本來就已腐爛,跟他取鎮魂珠無關。可惜這一切都已無從證實,人家怒氣沖天,哪里肯聽?一頓棍棒後,阿豹被打得奄奄一息,不久便命歸黃泉了。

陸雲鶴剛說完,阿虎捏緊了拳頭,恨恨地說:“阿豹說屍體腐爛跟他無關,一定不會有假,師父,這個仇我無論如何得報!”

陸雲鶴沒有接話,只是緩緩地說道:“當年,我'人和門'弟子大都是迫於生計,才乾了這個無恥的行當。為此,為師早就叮囑過你們,要謹遵本門規矩,不可逾越,規矩是祖師爺傳下來的,殊不知祖師爺早已捏準了人的軟肋,那便是慾望難平,得一斗想一升……阿豹有今日,完全是他咎由自取,怪不得別人!”

阿虎聽了,獅子般地怒吼著:“師父不必多言,這混沌亂世,成王敗寇,沒什麼規矩可講,我失去了唯一的親人,這個仇一定要報!”

陸雲鶴眉頭緊鎖,半晌才開口說:“你一意孤行,我也無話可說,在你捨身報仇之前,讓為師再傳你最後一招'救命術'。”

阿虎大喜,急忙湊上前來,沒想到師父突然抽出一把短刀,狠狠地朝阿虎腿上的筋脈砍去。阿虎慘叫一聲,隨即跪地,痛苦地喊叫:“師父,你為何要害我?”

陸雲鶴淚水漣漣、悲聲切切:“徒兒,其實我'人和門'的規矩便是救命術,凡事留一線,留下的是一線生機。現在阿豹已死,為師不想你重蹈覆轍,為此才斷你筋脈。等傷癒後,你會變成一個瘸子,根本無法報仇,即便要報仇,想必人家也不會對一個瘸子下死手,這就是為師授予你的最可靠的'救命術'啊……”

幾個月後,陸雲鶴和阿虎便在都城銷聲匿跡了。後來,江湖上再也沒聽說過有“人和門”這樣一個門派了……




原文來源故事會
圖片來源dogymnu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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